潘洪其：“同命同价”迈出重要一步
潘洪其提交上海市十三届人大二十九次常委会审议的《上海市中小学校学生伤害事故处理条例修正案（草案）》（简称《草案》），对上海市中小学生因伤害事故导致死亡的赔偿标准做了修改，规定对农村学生和城镇学生统一采用城镇居民标准，参照本市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标准，按二十年计算。长期以来，各地在对居民因交通事故等导致死亡进行赔偿的问题上，大多采取 同命不同价 的处理办法。比如，按2001年9月1日起施行的《上海市中小学校学生伤害事故处理条例》（简称《条例》)规定的标准，2011年中小学生若因伤害事故不幸身故，城镇学生最高可获赔440800元，农村学生最高可获赔194275元，不及城镇学生的一半。2004年5月1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规定： 死亡赔偿金按照受诉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标准，按二十年计算 ，以司法解释的形式强化了 同命不同价 的现实境况。如今，上述《草案》关于统一城乡学生伤害事故死亡赔偿标准的规定如果获得通过，将是解决 同命不同价 问题迈出的重要一步。根据去年7月1日起施行的《侵权责任法》，《草案》将《条例》中的 死亡补助费 改为 死亡赔偿金 。这不只是名称改变，而是赔偿原则改变 《条例》规定的死亡补助费标准以 支出补偿 为基础，是对学生的父母或其他监护人为抚养学生而支出的合理费用作出的补偿，《草案》规定的死亡赔偿金则以 综合补偿 为基础，是对学生本人因死亡导致的可支配收入的减少作出的赔偿。按照 支出补偿 原则，一个人因伤害事故导致死亡，补偿给他的监护人、家人的费用，相当于他从出生到死亡期间全部基本生活支出。这种支出可根据当地居民的基本生活标准计算，由于城镇居民基本生活标准比农村居民高，所以对城镇居民的死亡补助费也比农村居民高。这就是 同命不同价 的理论来源。而按照 综合补偿 原则，一个人因伤害事故导致死亡，赔偿给他的监护人、家人的费用，大致相当于他因死亡而减少的可支配收入。这种预期中的可支配收入，虽然可根据当地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标准，按一定年限计算，但得到的只是一个综合性、概略性的数字。更重要的是，由于预期可支配收入不能精确计算，所以，对伤害事故导致死亡进行的 综合补偿 ，不能因死者的户籍（或居住地）不同而有所不同，而只能从维护公平的角度，尽量就高而不就低，对所有居民采取统一的、较高的赔偿标准。这就是 同命同价 的理论来源。按照《草案》，2011年上海市中小学生若因伤害事故不幸身故，最高可获赔636760元，比按原有《条例》计算出来的城镇学生和农村学生的最高可获赔金额都高出不少。实际上，生命无价，对生命的赔偿本身终究只是带有安慰性质的补偿，再多金钱也无法令人死而复生。如果在此问题上仍对不同户籍居民区别对待，于心何忍？ 观念革命 将带来实践上的重大变革。上海这次修改《条例》，可望从法律上、观念上进一步明确中小学生伤害事故死亡赔偿 同命同价 的原则。在此基础上，我们有理由期待， 同命同价 原则从中小学生扩大到其他人群，从上海扩大到其他地方，将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发展方向。（作者系北京青年报评论员）